凌琅🐧

【刀剑乱舞】灯塔 35

35

 

“你感冒还没好。”

“这对实验效果没有影响。”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记忆……”

“数珠丸说了，就算有可能影响，也只是‘时返’后的这几天。”

“还不确定这种药剂能不能抵消‘时返’的效果，一切都是理论上。”

“所以才要在我身上进行试验，如果成功了，就可以给三日月和鹤丸用了。”

“为什么不让三日月先来……”

“数珠丸不是解释过了？你有没有在听。三日月的特殊能力很可能随着身体状态回到十年后而消失掉，毕竟二十八岁的三日月本能并没有特殊能力。说真的，我迫切想回到自己十年后的身体里去，成长过速的腿痛比精神创伤还要折磨我。”

鬼丸词穷，只好回到最开始那条：“你感冒还没好……”

数珠丸冲他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数珠丸提取的能够抵消‘时返’效果的药剂‘逆旅’本来应该由三日月先来试用，谁知道三日月突然觉醒特殊能力，被生长痛折磨不轻的大典太主动要求自己代替三日月进行试验。他自己倒没什么，鬼丸紧张的不行，跟数珠丸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数珠丸烦的不想见他。大典太在他控制不住的喋喋不休中利落换好了防护服，意有所指：“你这么关心我，受宠若惊。”

鬼丸咳了一声，摸着鼻尖移开视线：“多年朋友，应该的。”

大典太选手抛出直球“你喜欢我？”

鬼丸呛到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撒手人寰。

大典太笃定：“你喜欢我。”

十八岁的大典太个子只到鬼丸耳垂，事实上十年后他依然比鬼丸要矮。还在军校的时候他们当中鬼丸是胜负欲最强的，那时候年纪小大家都年少气盛，学校比成绩训练场上比能力厕所里比大小当然也少不了日常比身高。鬼丸不知道用身高梗嘲笑了大典太多少次，然而毕业之后各分东西各自忙碌，鬼丸只能在宣传海报里看到大典太了。

年少时旖旎的心思被时间的灰烬压抑着，熄灭了，但摸到的时候依然有余温。火星在心脏里跳动着，期待下一次燎原。

鬼丸遮遮掩掩的把眼神移到大典太脸上，发现他在笑。不是那种被印在海报上的，公式化的客套笑容，而像是……鬼丸不懂怎么形容，好像他觉醒后第一次被向导疏导，那种温柔妥帖的感受。

大典太勾了勾手指：“低头。”

鬼丸不明所以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嘴唇上。

“卿卿我我够了啊，我还在呢！”数珠丸受不了敲桌子“只是在营养槽里躺一晚上第二天就回来了，你们真的要这样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被他嫌弃的两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他，大典太的舌头从鬼丸的口腔里滑出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希望我回去之后没忘了这件事。” 

鬼丸伸手抹掉嘴边的唾液“就算忘了，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临时标记成功，大典太的精神烙印在鬼丸耳后浮现出来，大典太同样感觉到后背升起灼热的痒，他摸了摸鬼丸耳后的那块皮肤

“明天见，鬼丸。”

 

当二十八岁的大典太完好无损的睁开眼睛，最大功臣数珠丸忍不住发出一声得意的“哈！”，巡视着众人。但包括大典太在内的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视线，凑在大典太身边询问。

大典太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试验很顺利，记忆也没有出现影响，他拥有作为大典太的所有时段的记忆，包括被‘时返’之后跟鬼丸精神结合的那部分。

“这点不需要强调。”数珠丸冷漠的表示。

坏消息是二十八岁的大典太身上原有的精神创伤也一起回到了他的身体，记忆还在，但受过的伤也在，一切回到原点。恐怕最高兴的要数大典太的秘书，在视频那端对数珠丸感激涕零“光世先生再不回来，新一年的军校招生广告怎么办呀！”

“至少我们确定了‘逆旅’不会对‘时返’前的状态造成影响，也就是说鹤丸可以回来了，我施加在他身上的‘静止’状态还在，他会保持被‘时返’之前的状态。”数珠丸总结。

第二开心的要数三日月，然而对于他的开心，了解他计划的几位都是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犹豫神色。他们都知道，三日月已经做了决定。

以物易物，以命换命，不过如此。

 

鹤丸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十八岁的身体里，‘时返’时期的记忆还在，加上他从支支吾吾的小狐丸模棱两可的今剑总是试图岔开话题的岩融那里套到的情报综合起来，基本上搞清楚了十年前的过往。

一个“怀璧其罪”的故事，他和三日月都是受害者，只不过他更无辜，本来只是想勾搭勾搭哨兵怎么就被搞的能力都不见了……

五条把过错都算在三日月头上，一提这个名字就气哼哼的。鹤丸知道自己老爹护短起来简直不讲理，也不去跟他争。他自己精神图景崩坏失去能力，三日月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十年来在档案馆里虚度光阴。其实跟三日月相比，鹤丸可能还幸福一点，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普通人，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做的风生水起出类拔萃，一直到他遇到三日月之前——再次觉醒向导能力之前，鹤丸国永的人生完全可以用“精彩”“愉快”这些词汇做前缀。

他并不觉得三日月亏欠他什么。要怪也该怪罪魁祸首“医生”，他顶多算是比较倒霉被三日月牵连。但似乎众人都不那么认为，每个人面对他的时候都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言又止，小狐丸在他面前不停叹气，最后嘱咐他对三日月好点。

……为什么一副我在外面花天酒地让我对在家操持家务默默付出的老婆好点的语气啊？？？

让他觉得更不自在的，是三日月的态度。

太正常了。

没有提任何十年前的话题，只是对他说“你回来啦”然后就牵着一脸懵逼的鹤丸敲开了三条上将军的门，笑眯眯的说：“这次算是正式见面吧。鹤丸这是我父亲，爸，这是鹤丸国永，我男朋友。”

三条把茶从鼻孔喷了出来。

这一整天信息量太大，鹤丸全程茫然，回过神来已经披着浴袍坐在了床上，三日月坐在他身边，开着床头灯看书。三日月还处在“时返”后十八岁的身体状态，鹤丸盯着他看了一会，觉得很新鲜。二十八岁的三日月是华美典雅的鞘，而十年前的三日月就是刃，虽然里面的灵魂没有换，但五官和身形都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锐意，头发很短，露出的耳垂上戴着耳钉，耳后到脖颈刺着深青色三环月纹。鹤丸心里嘀咕三日月以前可真风骚……

“想什么呢？”三日月翻过一页书。

“想你。”

三日月抬眼似笑非笑，鹤丸赶紧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我们谈谈。”

“好。”三日月把书合上了，表面上看起来很配合，但鹤丸知道他内心是一个大写的拒绝。三日月擅长直球，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不会瞒，不愿意说的怎么逼问都问不出来。鹤丸有些焦躁，摸了摸后脖颈的腺体，不禁开始怀念和三日月精神结合的时候了，三日月对他完全不设防，他对三日月的了解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多。然而此刻离开精神链接，鹤丸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懂他。

这让他感觉挫败。

鹤丸把灯关掉，室内被黑暗笼罩。三日月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他不擅长说谎，更不愿意对鹤丸说谎，但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鹤丸知道——三日月苦笑了一下。鹤丸才七八岁的时候就惦记着要成为最强哨兵的最强向导，“最强”的梦想是少年漫画里的老套路了，却每次听来都觉得闪闪发光，像星辰把瞳孔点亮。

他应该补偿给鹤丸一个可能性。

鹤丸定下规则“我来提问，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条件不难接受，而如果不让鹤丸满意他绝不肯罢休，三日月权衡了一下就同意了，这种方式也方便他了解鹤丸已经深入到哪一步——他想用自己的精神力修补鹤丸精神图景的事情只有两家的家长，以及数珠丸和三条家的兄弟知道，其他人倒还好，岩融可不是擅长遮掩秘密的人。

“第一个提问，你有事情瞒我，是不是？”

“是。”

鹤丸推测道：“小狐丸和岩融他们都不愿意说，说明他们觉得你隐瞒的这件事我知道之后不会高兴，是不是？”

“是。”

“我不会高兴的事情……要么这件事伤害我，或者这件事伤害你。而你不会伤害我，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你伤害自己才能完成，对不对？”

“是。”

“跟十年前的事情有关，是不是？”

“是。”

“……我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完全在意料之中。三日月你真无趣，不会被我吓到，也完全不会做吓到我的事情。你觉得十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有责任，是不是？”

“……是。”

鹤丸深吸气“十年前的事情，我没有怪你，一秒钟都没有。但是你告诉，你对我愧疚吗？”

静默持续了一会。三日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是。”

鹤丸生气都没力气了，完全搞不懂三日月怎么能那么死脑筋。先不说那件事情三日月有没有责任——鹤丸认为并没有——就算有，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痛苦和绝望连他自己都回忆不起来，为什么还要为以前的伤害折磨现在的人？

鹤丸并不理解三日月的心情。

血淋淋伤口消失了，变成疤痕。受伤的人已经想不起当时的痛苦，而爱他的人却不会忘。他会永远记得当时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鹤丸停了下来。他知道继续问下去三日月不会再回答，然而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正深吸一口气拿出烛台切劝大俱利吃蔬菜的架势准备苦口婆心劝三日月放弃那该死的所谓“愧疚”、“补偿”。他根本不需要。

而三日月说：“我爱你。”

鹤丸呆了一下。

“再说一次。”他要求。

“我爱你。”三日月顺从。

鹤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三个字把他的脑子搅成浆糊，他几乎是发着抖贴上了三日月的嘴唇，手指紧紧抓着三日月的手臂，却抖的不停打滑。三日月皮肤滚烫，他们交换灼热吐息。

“想做吗？”鹤丸问。

而这次他不需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