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灯塔 10-凌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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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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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半晌翻身把自己死死闷在枕头里。

他懊恼的抓了抓发尾，颈侧的三环月精神烙印上似乎还留着那人信息素的气味，他摸了摸烙印，然后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

“一时冲动啊……”鹤丸苦恼的想。

被胸口的意气激荡着开口许下的承诺，冷静下来想想恨不得时间倒流打晕自己。什么“你要等我”，简直像告白一样。

鹤丸纠结的翻了个身。

他想到那个有关庭院的梦。仔细回忆起来，应该是在第一次遇到三日月之后受到他的信息素诱导开始做梦的，那么梦中的庭院应该就是三日月的精神图景吧。

鹤丸回忆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精神触梢来编制自己脑海中的景象——先是绵延不绝的朱红色的回廊，院子里开满一簇一簇的绣球花，小小的池塘里有金红色鲤鱼在游动。巨大的繁茂樱花树后是一间门窗紧闭、看起来并不欢迎参观的房间。

他的手按在门上，紧闭的门扉在他的碰触下柔顺的开启了。明亮的月光涌入室内，这间宽广的、华美的、宫殿一样的房间正中央，高耸的刀架上孤零零的放着一把太刀。

鹤丸睁开眼。

精神图景是很能反映性格的。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图景永远是晴朗春日，那么他一定是个温柔开朗好相处的人；如果精神图景有大量复杂的建筑，那意味着他的知识面很广并且精细。三日月的精神图景非常广阔、风格高雅，甚至千回百折的回廊上的雕刻都略有区别，说明他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十分出众。

这样的一个人，却受制于没有相容的向导，只能如那把太刀一样，静静被供起蒙尘。

鹤丸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向导能力很弱，但并不甘心于此。鹤丸国永习惯了自己的名字和优秀画上等号，就算是天生的不足，也要把它追平。至于永久绑定的哨兵，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不过作为搭档，三日月好像还不错？进退有度，能力强悍，会是个好战友。

也没有说有相容度的哨向就一定要搞对象嘛。

鹤丸想通了，强行自欺欺人自己只是同情三日月没自己不行才要做他向导并没有别的意思，没一会就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能力等级评测结果出来了，鹤丸不出意外是个大大的F（最低级别）。本期生向导成绩最好的是一期一振，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本期首席向导。鹤丸走进餐厅的时候低年级的小学弟小学妹们叽叽喳喳的围着一期求指点求抱大腿，就算是应付惯了几十个弟弟的一期面对这个场面也有点尴尬。

“啊，鹤丸殿！”一期一振看到了救星，抓住鹤丸的袖子跟学弟学妹们道了歉，扯着鹤丸在餐厅的角落坐下。

鹤丸：“……我还没拿早饭。”

一期帮他买了一份，两个人聊起报名的事。一期说自己报了特别机动队，鹤丸有点惊讶。

“那可是最前线的队伍，经常要出阵，听说伤亡率也很高……你家里还有这么多弟弟，没关系吗？”

一期笑的很温柔：“就是因为要保护弟弟们，首先自己要变得强大才行啊。鹤丸殿报了哪里？”

鹤丸咬着勺子呆呆想了一会，迅速决定了：“就跟你一样吧。”

一期：“哎？！”

鹤丸吃了一勺布丁，柔滑的甜香在他味蕾上滑动。这世间万物如此美好，窗外天空蔚蓝，鹤丸咬着勺子，在温煦的阳光下微眯起眼睛：“嗯……太无聊了，我也想试着努力一下。”

鹤丸收拾好了行李，决定去跟三日月道个别。档案馆静悄悄的，三日月给他开了门，鹤丸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礼物。”

三日月接过来，居然是一盒泡芙。他发现鹤丸似乎很爱吃甜，接吻的时候嘴唇上也有甜味。

不讨厌。

三日月拆开盒子分了个泡芙给他，鹤丸咬了一口，“啊……芒果味！”他盯着三日月手里的“你的呢？”

三日月尝了一口说：“巧克力。”他递过去，鹤丸在他的齿痕上咬了一口，三日月盯着他伸出的一小截舌头。

鹤丸注意到三日月桌上翻开的书，三日月也没遮掩：“相册，要看吗？”

鹤丸点点头，凑到他身边，三日月翻过来，相册封面是三条家的合照，三日月的四个兄弟鹤丸都见过，此时却有点认不出来。仔细认了下忍不住喷笑：“小狐丸哈哈哈哈哈！”

照片上小不点岩融搭着小不点石切丸的肩膀，小狐丸团子一样被裹在毛绒绒的冬装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比他们稍大一些的今剑膝盖上坐着，小不点三日月坐姿端庄表情严肃，手上偷偷摸摸的给小狐丸系蝴蝶结。鹤丸想了想小狐丸188mm的身高和结实的胸肌，又看看团子小狐，笑的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赶紧拍了两张，一边笑：“哈哈哈哈我要给鸣狐看！”

三日月歪着头看他笑，又翻了一页，鹤丸凑过来看，还是婴儿的三日月躺在摇篮里伸手要抱抱，鹤丸又要拍，三日月眼疾手快的翻了一页，鹤丸拽着相册“让我拍一张就一张！”

伸手要抱抱嘴里吐泡泡的三日月哈哈哈哈哈——

三日月坚决的翻到下页，很多是合照，和三条的，和家里兄弟的，和老师朋友的，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小时候漂亮的像女孩儿，少年时期有细长的腿和傲气的眼神，青年时期眼神锐而不羁，越接近现在整个人就越稳重些，看人的时候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鹤丸对中二期的三日月翻来覆去的看觉得很神奇，原来三日月也有这样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那会不是很蠢了……

三日月由着他翻，鹤丸看照片，他就看鹤丸。

鹤丸注意到相册里有很多张三日月和某人的合照，就问：“这是谁？”

“童子切安纲。我的好友。”三日月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我们从初等部就认识了，他是S级哨兵，常年在前线，毕业之后我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鹤丸不自觉地抚摸着照片上三日月的笑脸，童子切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手点在三日月的脸颊上，三日月还非常配合的鼓起包子脸，年少轻狂的两个人无忧无虑的冲着镜头嬉笑。

这张照片下面是一张多人合照，三日月挨个给他指：“这是鬼丸国纲，这是数珠丸恒次，我和童子切，这是大典太光世，我们五个是同期，关系也最好。鬼丸和童子切现在在前线，数珠丸去世界各地旅行，大典太从政。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好多年没能聚在一起过了。”

鹤丸被三日月语气中的失落深深动摇着。他抬头向前望去，重重叠叠的书架遮挡了他的视线，阳光被分割成稀稀落落的格子凋零在地板上。这座陈旧的、弥漫着纸墨气味的档案馆，对三日月来说就是牢笼。同期的好友们奋战在前线，漂流在世间，攀登在高位，只有他宛如笼中鸟。

某种想为他做点什么的渴望在蠢蠢欲动，手掌握紧又松开，鹤丸咬咬牙，放弃似的长长出了口气：“跟我精神结合吧。”

三日月很惊讶。哨兵向导的结合有两层，精神结合，然后是身体结合，进行过精神结合的哨向基本算是绑定了，精神结合过的哨兵有了来自向导那方的精神维系，五感会更稳定，神游症和感官过载的情况也会改善。但是对于鹤丸来说，跟三日月绑定意味着他不能去自由选择别的哨兵了。结合后，他身上有三日月的信息素，哨兵会自动把他归到“已脱团”这类，没人敢上来勾搭——为了抢向导而斗殴的哨兵们可不少见，三日月的信息素会告诉所有觊觎鹤丸的哨兵“我男朋友不好惹”。虽然精神结合是可以解除的，但在绑定期间，鹤丸恐怕是没机会跟别的哨兵谈恋爱了。

可以说，精神结合三日月完全是受益方，而鹤丸要为此牺牲自己的恋爱自由。

鹤丸表示并不在意。

“我谈恋爱又不靠信息素。不如说还少了些麻烦呢，听一期一振说他之前去实习一个连的单身哨兵都在追求他。追求行动包括在门缝里塞情书，一期还以为是恐吓信。那些哨兵甚至自发替他守门，他每天打开门门口都站着一个生龙活虎努力冲他散发信息素的晨勃着地单身哨兵……”

三日月忍了又忍，还是趴在桌子上闷声笑起来。

“我会补偿你的。”

“什么？”

“因为跟我结合的期间鹤就不能跟别的哨兵恋爱了，这可都是我的错。”

“什么话，我是自愿的。”

“我也是自愿的。”三日月说。

鹤丸觉得这人越来越难懂了，听懂上句接不了下句，他用含糊的“我知道了”迅速终结了这个话题，三日月笑得更厉害了。

鹤丸根本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不过三日月暂时不打算解释。结合是双向的，结合期间不止鹤丸牺牲了恋爱自由，三日月也是一样。

但不管是出于理智还是出于感情。

他都心甘情愿。

三日月握着他的手腕，让鹤丸的手指搭在自己太阳穴上。鹤丸有点紧张：“向导班讲过，但我没做过精神结合……”

“有我呢，放心。”

三日月闭上眼，大脑完全对他敞开。

“进来吧。”

鹤丸再次睁开眼，他回到了熟悉的庭院，皎洁的月辉笼罩着成簇的绣球花和朱红走廊。

哨兵和向导都有自己的“灯塔”——他们会把现实生活中某种自己熟知的东西投影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哨兵有可能面临五感失控，而向导同样有精神迷失的危险，他们只要在精神图景中看到这件东西，就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迷失并予以补救——这件东西就是哨兵向导的“灯塔”，让他们不至迷失的，漆黑世界中的灯光。哨兵与向导的结合，就是交换彼此的“灯塔”，这几乎相当于把命交给对方，比戒指和誓言之类更能保障婚姻的忠诚。而精神结合，只需要其中一方交出自己的“灯塔”就可以了，三日月主动对鹤丸交付，让鹤丸带走它，并且

从此代替它，成为他的“灯塔”，为他引导航向。

鹤丸并不知道三日月的“灯塔”是什么，它可能是一朵花，一只鸟，一本书，或者任何一个存在于精神图景中的东西。但他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绕过千回百转的走廊，再一次，推开那扇紧闭的门。

金鞘月纹的华美太刀静静的放置在刀架上。鹤丸屏住呼吸。

三日月的“灯塔”，就是这把刀。

那感觉很难言明，鹤丸把刀鞘贴在胸口，所有景色幻影般从他身边溜走，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鹤丸的精神图景是白茫茫的雪景，一切都是毫无起伏的纯白，厚厚的积雪把一切都埋在底下。他把三日月的“灯塔”放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那感觉像是另一个灵魂与他蒸腾融合，积云为雨，轻轻落在了他心上。

温柔却震撼。

鹤丸睁开眼，三日月的睫毛眨动着，缓慢的睁开了。上弦月盛在他眼中，鹤丸看到自己的倒影。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一会，鹤丸开口“完成了。”

“嗯。”

“我明天就走了。”

“好。”

一时似乎没有别的话可说。相册被风吹起，一页页翻过三日月过去的年岁。鹤丸摁住纸页，刚好停在十来岁的三日月和童子切他们的合照上。鹤丸知道三日月想问他主动要求进行精神结合原因，他忍不住先开口：“我只是看不下去罢了，你这样的人不该被没有向导这种理由束缚，这么多年一直虚耗光阴。反正对我也没有坏处就是了。”

“拍照吗？”三日月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