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灯塔20（第二部完结）
20
20
“起来。”鬼丸说。
鹤丸扶着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记录仪给出了这场的成绩：87%
“还不够……”鹤丸嘟哝着，鬼丸把枪别在腰后，鹤丸顺势让自己的精神触梢探入鬼丸的精神图景进行疏导。他们休息了一会，鬼丸把训练难度调低了一阶，想了想，又调回去：“再来。”
训练场一瞬间陷入黑暗，两人戴上护目镜，虚拟敌人在镜片上映射出青紫的反光。鬼丸冲在最前，一枪打穿了敌人的心脏，鹤丸亦步亦趋的跟他在身后，保证自己的精神触梢能随时伸进对方的精神图景。
“你放开一点。”鬼丸忍不住说“怎么一副怕我死了的紧张样，这样反而束手束脚。”
鹤丸撑着膝盖喘气：“我确实怕你死了，那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哦？”
鬼丸把匕首从敌人脖颈处拔出来，这是最后一个了。他席地而坐，冲鹤丸摆了摆手，鹤丸双臂撑在背后，在他身边坐下。
“我觉得你对向导好像有误解。”鬼丸玩着匕首“你是不是觉得，向导是哨兵的附庸？”
“难道不是？”
鬼丸笑了一下：“倒也没错，向导附庸与哨兵，而哨兵也同样依赖向导。哨兵说白了就是一群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神经病，多亏了向导的存在我们才没发疯。你知道向导保护法吗？最开始强烈支持立法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哨兵，因为我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向导的重要性。但是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普通人，甚至向导，比如你自己——总觉得在哨向的关系中，向导是处于劣势的。但那并不是事实。”
“只有哨兵才更懂得向导的重要，我们在没有遇到合适的向导之前饱受五感紊乱的折磨，所以对每一个向导，哪怕跟自己不相容，我们也会心怀尊敬。没人愿意得罪医生是不是？因为他有可能有朝一日要救你的命。在哨向的关系中，向导才是做主导的那个人，哨向人口差距摆在那里，一个哨兵根本无法承担失去向导的后果。如果他伤害自己的向导，而向导忍无可忍离开了他，那这个哨兵只能在无尽的悔恨和五感紊乱的痛苦中死去，没有向导愿意帮助他。哨兵的感官由向导控制，如果向导不想让哨兵好过，他只需要小小的动一下念头，比如在战场上突然放掉感官控制——鹤丸，向导才是最强大的。我把我的五感交给你控制、我听从你的指挥，所以放开一点，你要对自己自信知道吗？”
“没有你，这些训练我根本挨不过一半。”鬼丸站起身，冲他伸手“还来吗？”
三日月找不到鹤丸。
他打开自己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空气中只有自己身上强效抑制剂也压抑不住的信息素味道，鹤丸的气味微弱的残存着，像一阵拂过鼻尖的微风，在开门的瞬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身体的疲倦感提醒他去休息，而他仅仅犹豫了一会，转身关上了门。他走过回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闪烁星辰。100%相容引发的结合热并不好受，重剂量的抑制剂注射进血管，那感觉像是在冰水混合物中不断下沉，冷的刺骨。哨兵忍耐着，他的五感有些紊乱，像是喝多了酒，令人不适的晕头转向。他给鹤丸发讯息：“你在哪？”
过了好一会，通讯器嘀了一声，三日月划亮屏幕，鹤丸说“训练室。”
训练室一片漆黑，只有虚拟敌人身上微弱的光线在闪烁。三日月摁开灯，鹤丸击杀了最后一个，胡乱把护目镜推到额头上。三日月站在他面前，鹤丸低着头不住喘息，略长的头发被抓起来扎在脑后，发尾湿漉漉的，温热的皮肤上传来蓬勃的生命力，潮湿而鲜活，像是郁郁葱葱的雨林。
鬼丸拍了拍三日月的肩：“你们聊？我累死了，先回去。”
鹤丸点了点头，三日月在他的瞳孔中看到略显疲倦的自己。向导的精神触梢试探性的摸了摸他的皮肤，三日月撤掉精神屏障任由鹤丸疏导。一瞬间每个细胞都被调动到最佳状态，感知到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彷佛近视的人突然佩戴了一副异常合适的眼镜，又像是赤裸泡在温水中，一切都那么舒适自然，连结合热被抑制的不适都略微褪去。当鹤丸把精神触梢撤出时，感觉到来自三日月流连粘腻的不舍。
鹤丸掐断了两人之间的链接，神情自若的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来了？”
“你没回宿舍。”
三日月他闻到鹤丸身上中和剂的味道——这很不寻常。中和剂可以遮掩哨兵向导信息素的味道，而鹤丸因为信息素太微弱，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三日月把成绩记录仪拿过来，击杀率100%。
“进步很快哦？”
鹤丸皱了皱鼻子“那是自然。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好浓……结合热怎么样啦？”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促狭。
“鹤难道希望我跟别人度过结合热吗？”
“身为搭档，我自然关心你。”
“谢谢，令你失望了，是抑制剂。”
“猜错了啊，真令人惊讶。”
鹤丸的态度温和平静到感觉虚假，他的欢欣和调侃都像是隔着一层浓雾，柔软而不动声色的将真实的他包裹。
“回去吧。”鹤丸跟他擦身而过，三日月喊住了他“来一盘吗？。”
鹤丸回身看他，有些倦怠：“不了，我有点累，你状态也不好，下次吧。”
“就一次。”三日月坚持。
鹤丸抿紧嘴唇。三日月的固执让他恼火，细微的焦躁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心脏缠绕。一瞬间他甚至想一走了之，而三日月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鹤丸妥协了。
“就一次。”他强调，努力不去注意三日月因为这句话而露出的笑容。
三日月设置好训练难度，戴上护目镜，训练场重新陷入黑暗，虚拟敌人刷新在场上各个地方。鹤丸定了定神，跟着三日月步入战场。
“哨向关系中，向导才是作为主导的那个人。”
鹤丸吐出一口气，三日月放心的把控制权交给他，他能够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敏捷和力量，他要做的只是把这种优势最大化，击败敌人，仅此而已……
这不难，鹤丸对自己说。他看着三日月的后背，眼前却出现幻觉。
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暗，被扯开的电线滋滋啦啦爆出火光。狭窄的走廊上，一身黑衣的童子切跟三日月缠斗在一起。银亮的刀刃从三日月肩头穿过，血迹在布料上缓慢氤开。三日月吃痛的呻吟似乎就在耳边。
…………
“鹤丸……鹤丸……鹤丸！”
他清醒过来。三日月一枪击穿虚拟敌人的头部，那敌人距鹤丸不过几尺。他中断训练，摁开灯光。
三日月皱眉看着他，神色带着担忧“怎么了？你分神了。”
“我有点累。”鹤丸揉了揉太阳穴。
“你在害怕。”三日月笃定。
我害怕我不能保护你。
鹤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三日月凑过来想亲他，鹤丸下意识把他推开。
“补充信息素。”首席哨兵眨了眨睫毛，委屈地说。
鹤丸尴尬：“我怕会引发结合热……”
三日月了然。所以鹤丸今天才会喷中和剂，他是在为自己考虑，怕自己会被向导身上的信息素影响。三日月为这份贴心笑了一下。
“抱一下？”三日月提议。鹤丸没有拒绝，肌肤接触确实是最快的恢复方式，三日月靠在鹤丸肩窝上，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你很厉害。”三日月在精神共鸣中说：“不要急躁，也不用害怕，你不必考虑怎么去保护我，做自己想做的就够了。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鹤丸闻着他的气味，相贴的胸膛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安稳跳动，一瞬间只觉得眼眶酸热。
他安静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说：“我饿了。”
已经是深夜。从窗口望过去，夜空像是被钻石点缀的深蓝丝绒。这是晴朗美丽的一个星夜。
“烛台切说中午没看到你来吃饭。”三日月说。一整天他都在忙着处理自己的结合热，遇到百分百相容的对象引发的结合热最好的办法就是就地结合，但显然两位当事人都坚定拒绝了这个方案。石切丸在照顾青江，根本没空理他们。宗三找出了舰上所有的库存抑制剂，把他们隔离在不同房间，每隔半小时补上一针。三日月觉得全身的水分都变成汗液流光了，他干渴而焦灼，回到宿舍却找不到鹤丸，那份焦灼逐渐变得难以忍受。
他抱着鹤丸，让对方甜而冷的信息素味道在鼻尖萦绕，终于安心的吐出一口气。
鹤丸揉了揉肚子：“晚上也没吃。”
“为什么不吃？”
鹤丸小声嘟囔了一句，三日月听清了
“没心情。”他闷闷地说。
鹤丸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撩到了三日月，哨兵埋在他肩窝一阵闷笑。
“食堂一定没吃的了，今剑休息室的小冰箱应该有点零食。”三日月说。深更半夜，他们偷偷摸摸的穿过走廊，跑去上将大人的休息室找食物。鹤丸打开冰箱，里面有几个泡芙，一块蛋糕，酸奶，还有成打的啤酒。
“三条舰不禁酒？”
“当然禁。今剑和岩融都是酒鬼，偷偷藏的吧。”
“啊呀，发现大秘密了，我能拿这个威胁上司吗？”
“这个嘛……”三日月开了一瓶给他“成为同伙怎么样？”
鹤丸接过来。他咀嚼泡芙的声音在黑暗中像一只小老鼠，三日月发出轻笑。他们在黑暗中碰杯，鹤丸觉得挺新奇的。仔细想想，他们独处的时间并不多，至少深更半夜一起偷上司的酒喝绝对是第一次。
穿堂风呼啸而过，鹤丸瑟缩了下。三日月注意到了。
“冷吗？”他问，鹤丸点了点头。
鹤丸修长的手指搭在冰箱边缘，指尖泛白，能看到手腕上清晰的青色脉络。三日月把他的手指握在掌心里，鹤丸挣了一下没挣动，就由他握着。
三日月低着头。如果情绪有颜色，那么他身上就是疲倦的的灰色，疼痛的紫色，不安的红色。信息素被抑制剂强行压制着，像沸腾的酒液，咕咕嘟嘟冒出气泡，然后静静被封在盖子底下爆炸。
深夜，一切陷入寂静，彷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冰箱微弱的光芒像无处衍伸的射线。鹤丸吃着最后一块泡芙，味蕾感受到柔软甜美的味道，尝到最后却是难言的苦涩。
“我分得清。”三日月低声说，他温热的手掌握着鹤丸的。
“本能和感情，我分得清。做你的哨兵，是出于我自己的愿望。”
鹤丸没有回应，三日月等了又等，最终失望的逸出一声叹息。
冰冷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回温，指甲上寒冷的青色褪去，变成可爱的粉红。三日月松开了他的手。
“回去吧。”三日月站起身。
鹤丸在黑暗中望着他的背影。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胸口灼热而闷痛，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尖溜走。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鹤丸关上冰箱，光芒渐渐缩小、最后一丝光线倒映到鹤丸眼中，像一颗永恒的明亮星星。
三日月发着结合热，鹤丸就不好在跟他住在一起。今剑早就吩咐勤务兵收拾了房间出来，鹤丸躺在陌生的床上，枕头和床单都是簇新，只有洗涤剂的气味。
“……还真的没有空调啊。”鹤丸喃喃。
左右睡不着，鹤丸拿出通讯器开始上网。军队的区域网“乱舞”里也有类似推特的东西，只有军人身份才能注册，这段时间太忙都好久没看了，鹤丸翻了翻，看到鸣狐发的毕业成绩单、烛台切分享的菜谱、和泉守的自拍、江雪发的佛经、陆奥守的“种植番薯心得2.0版”。
……这都什么……
三日月也有“乱舞”账号，只是很少发东西。鹤丸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点了悄悄关注，三日月倒是大方的fo了他，鹤丸躺在床上纠结来纠结去，没忍住点开了三日月的主页。
三日月的头像是自己的照片，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发东西也有这么多粉的原因之一。鹤丸向下拉，最近的一条还是半年前的，祝大家节日快乐。
鹤丸返回自己的主页，对着各种转发的“魔术师技巧10则”“如何整蛊你的小伙伴？”发呆，想了想拍了张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发上去。
鹤丸国永：分享图片[向导手环].jpg
自己的向导手环还是三日月帮忙戴上的。哨兵和向导的婚姻没有戒指，他们从觉醒开始，象征身份的手环就会陪伴他们一生，大多数哨兵向导选择把自己伴侣的名字刻在手环上——和自己的名字在一起。对哨兵向导们来说，手环比戒指更有意义。
鹤丸刷新了一下，三日月发来一条消息：还不睡吗？
鹤丸文不对题的回了一句：我不相信你。
“我觉得事情按着我的心在走，而它却超出了我的理智。”
过了很久后三日月回复，为什么。
鹤丸的回复来得很快。三日月看到那个回复猛然坐了起来，又重重倒了回去。
鹤丸说，我不该让你觉得有希望。
那种可怕的焦灼感重新抓住了三日月的心。
“我不该让你觉得有希望。”
这就是拒绝了。这就是最后了。
鹤丸那么通透的一个人，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三日月第一次感觉到控制之外的煎熬。他的聪颖帮助他理解艰涩的问题，他的阅历帮助他应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的强悍帮他击败敌人，他的知识让他面对未知的事物不必心慌，他的出身让他与任何人交往都淡然从容。
只有一种存在让这些他引以为傲的东西仿佛全都失去作用。那就是鹤丸国永。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啊……三日月苦笑。他点开“乱舞”，打开自己的主页发了一条。
三日月宗近：想刻上你的名字。[哨兵手环].jpg
他把通讯器丢在一边，好一阵什么都没力气去想，放任自己沉溺于巨大失望。
敲门声急促地响起来，鹤丸鞋子都没穿，赤白的脚背从长裤底下探出来，跑的太急，扶着门框直喘气。
“你怎么不回复！”鹤丸劈头盖脸问。
三日月：“……我关机了。”
鹤丸一下子哽住，把自己的掏出来给他看，在那条“我不该让你觉得有希望”下面，鹤丸又追了一条“这样让我觉得也有希望，而我不知道这种希望是不是错觉。”
“……然后我就看到了‘乱舞’上你发的照片。”鹤丸忍了又忍，红色还是漫上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充满希冀，又带着躲闪，像大海中闪烁的金色灯塔。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三日月睁大眼睛。
大起大落不过如此。一时间他们忘记了一切，身份、结合热、相容度、没穿鞋子的冰冷脚趾、和紧紧环住对方的手臂。
他们交换了成为恋人之后的第一个吻。
感情一旦付出，就不可逆转。你不能撤回自己的爱意，就只能日日夜夜希冀哀求，渴望那个人刚巧也爱你。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我们在自己的小小方格内孤独呐喊，任由情绪沸反盈天，直到遇到一个人，他走向你，走近你。
你黑暗的航道中从此伫立起一座灯塔，而你知道，他的光芒只为你闪耀。
—《不可逆转》完—
*鹤丸觉醒之前对自己的能力是非常自信的，但觉醒成向导让他措不及防，他还没时间去适应去学习这件事情，而他的哨兵却是最优秀的，有点像LV1的鹤遇到了LV99的三日月，鹤丸会有种跟不上的无力感，特别是三日月因为他能力不足而受伤之后，这份无力变成了恐惧。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但鹤丸也会考虑如果三日月能有更强力的向导辅助是不是更好。
而三日月一直想让鹤丸明白的是，他选择鹤丸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出于感情。初遇的时候，三日月说“如果是向导就好了”→找了很久，终于和鹤丸正式见面的时候，三日月说“不要擅自对自己失望”→毕业测试，三日月说“我一直在”→到第一部结尾三日月已经开始主动分享自己的过去了。
三日月对鹤丸的关注慢慢从“相容的向导”到“鹤丸”，大佬这种明白人很快就确定自己的想法了，立马开始攻略：看相册聊聊童年啊，趁机做个精神结合啊，借口补充信息素亲亲舔舔啊。三日月想法很简单，言辞也很直率，可鹤丸就是当时很动心完了就劝自己“一切都是出于本能不要当真”。
他怕自己当了真，三日月却是玩笑话啊。
三日月想，反正我们是绑定的，时间多的是，顺其自然就好。没想到半路杀出童子切，把鹤丸本来就不牢固的自信心打击的摇摇欲坠，大佬心想这不行，再不行动鹤丸是要把他推给别人的节奏，就强行表白了╮(╯▽╰)╭
可能文力不足没有把自己想要表现的东西写清楚，在这里做一个补充w（谈恋爱好难写啊这一章断断续续写了三天）
* 《不可逆转》有两方面的意思，一个是剧情线，第二部以童子切被迫二次觉醒逆转为向导为主线，二是感情线，鹤丸终于认清自己投注于三日月的感觉，而这份爱意不可逆转。
* 奇怪的私设（能看到幽灵什么的……）和未实装角色（鬼丸大典太等等）他们在后面的剧情都会很有用的w
* 第三部《消失的十年》也请多关照啦！
评论(83)